![]()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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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一本好小说时,那些文字在脑海里会幻化出一些影像来,画面感很强,看电影似的,很有趣。两年前,曾跟一位师友闲话我对《红楼梦》和《金瓶梅》的影像。 大意是这样的: 读《红》仿佛置身在山中雪夜里,七八好友围坐在乡间茅舍的火盆四周,柴扉紧闭。屋内地上、桌上随意摆放着乡人自酿的白酒、自制的酒菜。大家一边自斟自饮,一边津津有味地聆听一位长者讲他经过见过的真人真事。炉膛里的火光,映在老人的脸上。老人紫红脸膛,银白的头发胡须,目光如炬。他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,一行人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听得如醉如痴,忘了寒冷、忘了困倦、忘了归程。 屋外,大雪无声地落着,山林寂静、月色如银。
读《金》的影像是在一家酒馆里。屋里灯火通明,桌上鸡鸭鱼肉杯盘狼藉。一群狐朋狗友浮浪子弟围在一张大圆桌旁,嘻嘻哈哈插科打诨,饶有兴味地听一个老“流氓”眉飞色舞地聊他经过见过的情人艳史。聊到得意处难免夸张、侃到话长时不免矛盾,但这群人不管不顾,听到淫秽处就开怀浪笑,声振屋瓦。引得旁人侧目。
我很怀疑自己对《金瓶梅》的感觉是不是过于肤浅,曲解了作者兰陵笑笑生的本意,对老人家大不敬了。
近年来,似乎《金瓶梅》大有从幕后走到台前,成为一门显学的趋势。 我在网上看到刘晓蕾、田晓菲等人比较《红楼梦》《金瓶梅》的文章,着实不太理解。刘晓蕾在“《金瓶梅》和《红楼梦》谁更伟大?”一文里写道:“田晓菲说她读完《金瓶梅》最后一页,竟觉得:《金瓶梅》实在比《红楼梦》更好。”还说:“从红迷‘叛逃’为金粉的,还有作家格非,以及高晓松。”“格非说它是一部愤激之书,也是一部悲悯之书。”“高晓松说,《金瓶梅》写的才是‘真正的生活’,而《红楼梦》就是一出经典的偶像剧,太理想,太乌托邦了。” “愤激、悲悯”我还没觉出来,但对高晓松的高论,只想说“啊呸!你电视剧看多了!”
有位校注《金瓶梅》的刘本栋先生说:“他是一部很伟大的写实小说,借着描写一个土豪恶棍的一生,来赤裸裸地、毫无忌惮地表现着中国社会的病态,表现着一个荒唐堕落的社会的景象。”这种说法貌似被多少人认可了。但在我看来,《金瓶梅》的“写实”跟《清明上河图》简直太像了。“写实”确是没说的,艺术价值却未必很高。 写实,就伟大了吗?
实际是,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部《金瓶梅》。大家对社会阴暗的东西都不陌生,对人性里的丑陋也相当熟悉。《金瓶梅》里写的东西,再想想历代贪官污吏、窃国大盗以及草民们小偷小摸、坑蒙拐骗的伎俩,每人心里都心知肚明,委实一点都不稀奇。
我举个实例吧。在我十八九岁的时候(1974年前后),去到一家工厂实习车工。我的师傅当时也就四五十岁,跟我说了发生在他们工厂里的真事。一个小伙恋上了本车间的一个女工。姑娘不愿意,可小伙子死缠不放。一天,姑娘约小伙去她家,说家里没人。小伙美不颠儿地去了。家里果然只有姑娘一人。小伙没聊两句,就急不可耐地脱衣上床,欲行美事。不料,这时从大衣柜还是什么地方钻出几个人来,是姑娘的兄弟和嫂子。这几人也不说话,上前死死按住赤身裸体的小伙子。用一根很细很长的漆包线(缠绕电磁线圈的紫铜丝),把前边弯个头,然后顺着小伙子的尿道往里捅,说是一把漆包线都捅进去了。最后外边留出一小截。让小伙穿上衣服,不打不骂,拍拍肩放他走了。师傅说,小伙本想自己给倒出来,可疼痛难忍。无奈半夜去了医院。那年代,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医院就不给弄。小伙编瞎话蒙不过去,只好如实交代。于是东窗事发,弄得全厂无人不知。
这情节,假如放到《金瓶梅》里,估计即使不增色也不会减分吧。我想说的是,《金瓶梅》描述的人和事,在社会的各个阶段、各阶层俯拾皆是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部《金瓶梅》。不论你地位高低、权势大小、学问有无,只要你是成人,不傻不疯,就有。
《金瓶梅》的了不起,我以为仅仅在于它敢于把那些肮脏龌龊、见不得光亮的丑恶,掰开揉碎地展给众人观瞧。搁现在,就如同办一次纤毫毕现的真人版各种性事展、人性丑陋展、最后再来段结束语。 这是胆量问题、是社会允不允许、接不接受的问题,至于展览办得好坏(如脉络是否清晰、结构是否合理等)那是水平问题。其所展内容,其实尽人皆知、不足为奇。人所不知的,不过是其丑恶幅度超乎了你的底线。这么做,就“揭露”“表现”甚或“批判”了什么,那是见仁见智的事。
我没看出《金瓶梅》哪“伟大”了。它的艺术成就、思想深度广度,(我也不懂,只是感觉)跟《红楼梦》都不在一个档次上。《红》甩《金》八条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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