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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描述

姓名:北坡 年龄:半百 已过 位置:中国

分类:自言自语
2020-04-10 01:32 阅读(?)评论(0)


信,说不上是被记得太久还是被忘得太久,如今我时常想起它来,准确说是怀念起它来。

我说的信,不是一个名叫“信”的人或者物,也不是现在的手机短信、微信,而是那种用钢笔吸了蓝黑墨水写在纸上的信。

这种信,信尾必要写上“此致  敬礼”或“此致  祝好”的。信写好后通常会再看一遍,妥了,就折叠起来塞进信封、填上地址(后来才有邮编),再撕下一枚邮票,用舌头舔一下背面,“啪”地用手拍在信封上。

信写好了,便捏着走出去,投到街边那个憨憨胖胖浑身涂满“邮差绿”的邮筒里。这过程当时不觉什么,如今想起来真是一种享受。把一点心思封在信里,寄给那个人,然后散着手悠悠地往家走,要么顺路去办点儿别的事,因为信发出去了,就完成了一桩心愿,走起路来都觉得安意;再有就是等待对方回信时那份心里的惦记、小小的期盼,抑或久等不至的纳罕,“怎么还不回信呢?”,全如一个秘密存在心里,默默挂念着,没人知道。

那时候,邮筒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总是有的。邮筒是用铸铁铸的,筒壁很厚,一米多高,圆滚滚的有一抱多粗。顶部酷似香菇的头,微微隆起,四周大出一圈,像个憨态可掬的胖小子扣着顶小圆帽,给人感觉是挡雨的,可也挡不住。帽檐下有个扁长的口,投信用的。信从那里投进去,如果听见很轻的一声“啪”,那是信触到筒底的声音,证明邮筒里信很少,没声,就说明筒里的信已经不少了。那会儿,没声的时候居多。

邮差们,都穿一身“邮差绿”的工作服,戴着“邮差绿”的大壳帽。胯下一辆自行车也是“邮差绿”的,只有后轮两侧挂着的帆布邮袋,不灰不绿,一副饱经风雨的样子。他们用专用钥匙打开邮筒一侧的门,取出信装进袋里,锁上门也不说话,又骑车奔下一个邮筒了。我记得在报上看过歌颂他们的诗歌,说他们是信鸽,不言不语地飞来飞去,确实有点像。

不知什么年月,邮筒仿佛一夜间悄没声地不见了,上天了?入地了?不知道,忽地就没了踪迹。现在想起来,这一切都像隔了一个多世纪似的久远。

 

我年轻时是要经常写信的。哥哥在几千里外的宁波当兵,时有信来。母亲又想他想得厉害,就盼着来信。“家书抵万金”我那时确有一点体会。信来了就急不可待地拆开来念。母亲常常放下手里的活计,坐过来听。有时我念完了,母亲还要拿过去再看一遍。她也识字,就是看得慢。然后就该我写回信了。

舅舅家在通州,偶尔也有信来。舅舅是上过私塾的,字写得非常漂亮,不论毛笔字还是钢笔字,随便一写简直可以拿出去拍卖。他的二儿子可是不行,字丑不说,有一次给我家来信,什么事记不得了,只记得信末尾写道:“祝您全家光辉灿烂!”一时引为全家笑柄。

我年轻的时候,可惜没写过情书。只给一个喜欢的姑娘写过一首情诗。“莫道闲情抛弃久,年年岁末,惆怅还依旧”云云。后来发现这句诗跟唐代什么人的颇相近,遂引为窃喜。可是姑娘一直没给我回信,她没看上我。

大约是七三、七四年去上海玩,认识个上海姑娘。她父亲跟我参军的二哥是旧相识。街头巧遇了,邀我们去他家。她父母让我们在家里吃晚饭,我们说吃过了。客气一番后,她母亲就拿暖瓶给我们倒红小豆汤,甜丝丝的很好喝。我才知道小豆汤原来可以这么做,抓一把小豆,洗净撒到暖瓶里,灌上开水,盖盖儿闷半天就行了。 

回京不久,那姑娘就给我写了信来。我觉得新奇,想着上海多个朋友不是挺好的事吗?就回信给她。一次她说她父母想要我的照片,我没多想就把一张自以为很好的寄了去。就这样寄来寄去有个六七封吧。忽一日姑娘来信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,为什么我在信里总扯上班和看书的事,一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?我那榆木脑袋到这会儿才明白,原来姑娘是想处对象。可我那会儿正一门心思恋着身边的一个女孩,哪有闲心往她那儿想啊。这事就黄了。

 

我的信史不浪漫,也不好玩。可我写信时攥着钢笔,翻着眼珠老想整点成语新词儿的劲头还记忆犹新。那些信倘若一直留着,拿出来翻看翻看,摸着发黄的信笺,也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。

如今有好多年不写信了。写给谁呢?

  最后修改于 2020-04-10 01:52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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